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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程瑞东是这么教他的吗?
余霆垂了垂眼:“逝者已矣,他的死如果能为他的家庭争取更大的利益,也算为家尽力了。”
黎纵觉得他的脑回路完全跑偏了,不自觉地反驳:“那是自己的亲人,怎能简单用货币来衡量?现在就是太多人有这种贪婪近利的想法,才让多少冤案永远不能重见天日。这工伤条例的宗旨从来不是服务死者,它是为了捍卫生者所追求的真相和公义。”
黎纵义正词严,引经据典。看着余霆沉默的侧脸,黎纵觉得自己的口才真是了不得。正在他准备继续授业解惑之时,余霆忽然笑了。
“见了天日,人就能活吗。”
他听见余霆说。
余霆语气平和,他就这么平静凝望着黎纵,浅色的眼瞳中压抑着某种厚重的阴翳,显得静谧而冷漠,毫无生机。
黎纵只是同他对视一眼,就像被凉水从头浇到尾。
这一刻,他知道余霆对生死的理解必然更多,偏执也更多,但此时此刻,余霆不会用语言告诉他更过。
车子驶入了一片颠簸的下坡区,地面土块凹凸,碎石遍地,坡下就是泗龙江,断裂的桥桩一半被钢筋牵扯着摇摇欲坠,一半沁泡在河水中。
黎纵轻点刹车,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身边的人:“余霆。”
余霆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旋即没等他说话就径直开门下车了。
黎纵:“…………”
没说出口的话就像一口干馒头堵住了嗓子眼,下不去又上不来,差点给黎纵哽出心梗来。
泗龙桥在谭山市境内,横跨泗龙江的第四座大桥,全长387.9米,两岸是郁郁葱葱的防洪堤,20根桥桩破开水面,笔直排列,只是左岸第一根桥桩被自燃的载货游艇炸毁,进行过半的工程因此被紧急叫停。
夜幕降临,堤岸下的工地亮着灯,穿着各式警服的人在沙地上穿行。技侦正在做现场大面积的痕检,民警找来了当时的目击者,正在大桥下指认陈彪当时的行动轨迹。
河风凛凛,吹得风衣簌簌作响,黎纵大步穿过人群,走到临时搭建的橘色塑料帐篷下,简衡和老马正坐在一排电脑屏幕前,以三倍速浏览着工地近半个月来的监控记录。
老马看见黎纵走来,连忙就要起身让座,黎纵把他的肩按了回去,问简衡:“进展如何?”
简衡摇了摇头,把画面切换成一小段影像资料——
视频里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正从一间板房里出来,右手拎着水桶,左手抱着一个黑色双肩包,锁上门后,鬼鬼祟祟地走进了监控的死角。
这是简衡他们筛查了整整336个小时的监控记录,得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
视频里的男人是最后一个进出陈彪屋子的人,他是项目的包工头,叫王辛玄,视频里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工地,时间是三月二十七日晚上九点。
由于工地的监控采用的是自动覆盖式,监控记录只保存两周,之后会自动覆盖之前的内容,陈彪事发当日的监控已经无法修复。
对此黎纵并不惋惜,既然建筑商的本意是要掩盖此事,那段监控估计也早被提走销毁了。
黎纵粗略浏览一下他们的排查记录,把本子拍回给一旁负责整理线索的民警:“行,你们继续。”
黎纵走出帐篷,工地四处高架着上千瓦的碘钨灯,烤得整片河岸恍若白昼,堆积如上的细沙、碎石,塔吊沉重的钢缆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余霆呢?
黎纵站在高地上,扫了一眼全场,远远看见余霆纤长的身影,他站在远处靠近河岸的低洼位置,离陈彪出事的桥桩只有数十米。
他穿得很单薄,柔软的发丝和衣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