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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逢年过节在家宴上见过几面外,跟鸿樾也压根没有过任何交集,远不及与鸿恪熟稔。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出要跟着自己。想了想,她还是问鸿恪:“他为什么要说我?”
鸿恪也十分懵懂:“这就不知道了。父皇也问他来的,那小傻子说了选您之后,便一个字也不肯多说。气得父皇罚他抄了二十遍《弟子规》。”说到这儿又冲薛婵挤眉弄眼:“要不我说父皇心中还有娘娘呢,父皇当时想了想说,让鸿樾跟着华嫔,未尝不是办法。颐妃娘娘过世后,父皇就对鸿樾格外恩恤,他肯将鸿樾交与您抚养,岂不就是对您的情意犹在。”
薛婵有些失神,笑了笑,没有说话。
鸿恪并不了解他父皇……或者说,他不了解皇帝对待嫔妃们的准则。在皇帝眼中,恩与宠不可兼得,施恩便不施宠,有宠便寡恩。代为养育鸿樾,这样的恩是姜贵妃求都求不来的,却不介意给她,那只是因为在她身上,以后再无宠可加而已。
鸿恪见她听了这话并不开心,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问:“莫非孩儿哪里说错了,惹娘娘不高兴了?”
薛婵见这孩子一直陪着小心想让自己高兴起来,心中感动,替他理了理头发,笑道:“高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一路嬉皮笑脸的鸿恪此刻敛了笑容,正色道:“父皇定了让我初八启程,杂务烦乱,我怕再没有机会向娘娘辞行。娘娘请自己保重。到了边郡,祭奠薛元帅之时,定代娘娘向元帅英灵告祭,娘娘可有什么要跟元帅说的吗?”
这便又戳中了薛婵的心事,她想了想,摇了摇头:“多谢你,我没什么可说的。”
少年颇为失望,正想要说什么,一个内侍老远跑过来:“殿下,殿下,可算找到您了。兵部黄侍郎正在面圣,陛下让您也去呢。”
鸿恪闻言叹了口气,冲薛婵一笑:“如此,只能在这里告辞了。娘娘,你自己保重。”
薛婵觉得自己想说什么,却又一时理不清思绪,只得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少年在内侍的陪伴下匆匆走远了。
此时太阳已经沉沉贴在了太液池的冰面上,在天黑之前,奋起最后的力量,将平滑如镜的冰面染得如同霞光飞落,灿烂耀目。
薛婵眯起眼向远处望去。太液池上三座仙道,蓬莱之上是观海亭,瀛洲上是清露风荷台,最远处的仙人岛上... -->>最新章节!
仙人岛上则是紫霞水榭。三岛连成一线,将沉沉欲坠的太阳切割成了犬牙的样子。只见霞光中重楼飞檐,斗拱叠连,竟依稀真的有一丝仙意般。薛婵突然恍惚起来,仿佛自己仍是城外长亭之畔送别兄长从军的少女,也许是归家的路上出了差错迷了路,一夜之间便被困在了这个地方。仿佛只要现在找到人询问一声,问路回家,仍能见到继母在灯下补衣的身影,隔壁的王婶还会有意无意地为自己和某个年龄相当的儿郎牵线搭桥保媒拉纤。
然而那样的错觉飞速褪色,她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这一生其实已经过完了。恩爱情浓,荣辱喜乐都已经远去。她在那个能决定她命运的人眼里,最大的作用不过就是替他养养孩子而已了。
薛婵有些迷茫,不知道该为自己老有所养衣食无忧而庆幸,还是该为自己过早的衰老而悲哀。做过了别人不曾有过的梦,也许是用了一生作为代价的。
不知何处传来的嬉笑声惊醒了她,薛婵回神,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暧昧的天光里,隐约一行人抬着顶青呢小轿遥遥地过来。薛婵对这情形无比熟悉。初入宫的那几个月里,她经常会坐进这种青呢小轿,被抬着穿过大半个后宫,前往天极殿去。
那里面坐着的,都是被点名前去给皇帝侍寝的下级嫔妃。
一种不期而至的狼狈感撞上来,薛婵自觉无法平静地与皇帝不拘哪里看上的新欢碰面,